一碗雞蛋素面

        俗話說：民以食為天。

        幾乎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美味，比如北京的烤鴨、西安的羊肉泡饃、內(nèi)蒙古的小肥羊、云南的過橋米線、山西的刀削面、關(guān)中的羊肉饸饹……從宴會上的正餐大菜到街頭攤邊的風(fēng)味小吃，可以說舉不勝舉，無不彰顯著各自的餐桌文化。坐在燈火輝煌、寬大高尚的美食大廳，看著應(yīng)有盡有的炙鳳烹龍、山珍海味，我卻沒有一點兒食欲，思緒一下子飄過兒時的那碗雞蛋素面。

        “來碗手工雞蛋素面，麻煩給后廚說一下雞蛋水煮窩蛋”。我特意給服務(wù)員叮囑了一聲。服務(wù)員笑著進(jìn)了后廚，約摸二十分鐘的樣子，我滿心期待的一碗香菇青菜雞蛋素面上來了，看著色香味俱全，我拌了拌趕緊嘗了一口，油太重，面不那么勁道，雞蛋全無香味，反正不是印象中那個味，我胡亂扒拉了幾口，看著對面邊吃邊說笑的一家人，我的思緒一下子回到了幾十年前。

        記不清是哪一年了，那是我和哥哥還上小學(xué)的一個酷熱難耐的暑假，當(dāng)時由于家里買房加上老爸出了點小意外住院，瞬時一個豐衣足食的家庭一下子就變得異常艱難，僅能以粗茶淡飯度日。但這并沒有影響我的快樂成長。為了改變我們的囧狀母親承擔(dān)了掙錢的養(yǎng)家的角色，還帶著我和哥哥親手把院子對面的一塊空地開墾出來種上了大青菜、韭菜、香菜，讓我們清貧的生活多了一絲生機和色彩。那些日子每每天上還掛著星星、月亮的時候母親就早早起床給我們做好了早飯，準(zhǔn)備好了中午的干糧，給哥哥交代好怎么照顧爸爸，怎么管好我，然后就拎著一個大水杯，掛著一條毛巾出門了直到鄰家的大媽大爺都吃過晚飯出來乘涼的時候母親才拖著疲倦的雙腿，手里挎著一個裝滿雞蛋的籃子。

        母親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手進(jìn)廚房和面，一邊安排哥哥負(fù)責(zé)摘菜，我負(fù)責(zé)到菜園里拔青菜，剩余的炒菜、燒水、搟面都是母親和哥哥的事，我借著淡淡的月光、微弱的燈光伴隨聽著蟋蟀的彈琴，知了的歌唱，踮起著小腳丫咿咿呀呀的干著那個暑假我最酷愛的事——拔青菜，時而從廚房傳出來的鏟子和鍋子和諧的交響樂，加上更具誘惑的是那滿院飄散的香味，我便迫不及待的拿著幾乎沒有完全洗干凈的菜根掛著泥土的青菜，圍到鍋臺邊飯一遍又一遍的問:“是不是好了?”“馬上就好了嗎?”“去，洗手，數(shù)到100就開始吃飯。”等到母親的這一句回答我才會草草的把小手在盆子里劃拉一下，安靜的坐在小桌子上。看著飯桌上那香氣四溢、熱氣騰騰的青菜雞蛋素面我咽下了幾口唾液，安靜的等著母親和哥哥把爸爸移到飯桌前，我的小眼珠子不停地在幾碗飯上流轉(zhuǎn)著，那幾碗素面，我總覺得哪里有點不太對勁可就是找不到問題，還是哥哥細(xì)膩，發(fā)現(xiàn)了母親的碗里除了青菜就是面條“媽媽，你的碗里為什么沒有雞蛋啊?”“媽媽的雞蛋在碗底下”。哥哥噌的一下翻起了母親的面條，卻沒有看到碗底的雞蛋，父親一聲不吭的把自己的雞蛋夾給了母親，“我不想吃雞蛋，專門沒放的”說著又把雞蛋放到了父親的碗里。父親把雞蛋一分為二的分給了我和哥哥說：“你倆正長身體，多吃雞蛋個子長得高”。“給妹妹吃了長得快”哥哥把那半拉雞蛋放到我碗里，看著碗里的兩個大雞蛋我高興地合不攏嘴，那股子淡香惹得我不由得狼吞虎咽的往嘴巴里塞，滿院飄過陣陣的蛋香味和爸爸、媽媽、哥哥甜蜜的笑聲。

        無論我走到哪里，身處何處，這碗雞蛋素面這些年一直牽動著我思鄉(xiāng)的情，照亮著我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