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你啥時候來城里看我呀,別忘了一定要給我?guī)讉石榴。你聽,我又開始咳嗽了!咳、咳、咳……”剛過完五歲生日的女兒對著手機故意干咳了幾聲,很會撒嬌的“欺騙”住在農(nóng)村的父親,使出了看家本領(lǐng)。對于小孫女這樣的“欺騙”,父親卻是格外喜歡。
看著女兒使出的小伎倆,我突然想到了小區(qū)門口賣甘蔗的小商販。女兒連續(xù)幾天放學路過都纏著我,要我給她買甘蔗吃。我擔心她吃了甘蔗會對剛補完的蟲牙有影響,就一直以各種理由推辭,沒想到這個小機靈卻直接給她言聽計從的爺爺使出了苦肉計。
女兒口中所說的石榴,不是我們經(jīng)常吃的那種甜石榴,而是父親在自家院子里種的酸石榴。其實,院子里最早種植不是石榴樹,而是一棵梨樹。每年四月中旬,一簇簇雪白的梨花便會如期綻放,院子里花香四溢,總能招來許多小蜜蜂,寧靜的家里瞬間就熱鬧了起來。在梨子成熟的時候,我便會成為小伙伴之中的孩子王,屁股后面總有好多小伙伴跟著。你一口我一口,我手中碩大的梨子沒多久便會被消滅掉,然后彼此滿足的離開,等待第二天重聚。
這樣的場景一直延續(xù)到我上小學四年級,院子里的梨樹被一棵小棗樹取而代之了。后來,從父親言談舉止中,我慢慢明白了砍掉院中那棵梨樹的原因:爺爺?shù)梦赴┤ナ懒,父親認為“梨”與“離”同音,覺得這棵梨樹害的爺爺沒有享受到兒孫的福氣,為了能讓家人都健康成長并對下一輩予以期望,于是選擇了寓意比較喜慶的棗樹。
不過,院里的棗樹才剛開始掛果一兩年后,便又被父親急匆匆的挖掉了,這一次卻是因為一個偏方。每到秋冬季節(jié)交替的時候,我便會不分白晝的咳個不停。對此,父親帶著我跑了很多家醫(yī)院,最后都是治標不治本,害怕打針、不愛吃藥的我索性哭著鬧著,就是不去醫(yī)院治療,任憑父親怎樣軟硬兼施,也無法動搖我內(nèi)心早已做好的決定。
雖然冬天過后,我咳嗽的毛病有所緩解,可父親卻從來都沒有放松過尋找治病的良方,到處打聽哪里可以治好我的病癥。也許是父親的執(zhí)著打動了上蒼,讓他在偶然間得到一個用“酸石榴泡酒,每晚喝上一小盅”就可以治好咳嗽病的偏方。也不管是真是假,那棵還沒有長大的棗樹便成了犧牲品,被偏方中的石榴樹所代替。
我很清楚父親在打聽到偏方后,那種喜出望外的心情,也能感受到父親為了種好這棵石榴樹,那種將心比心的心情。他把能治好我咳嗽的希望寄托在這棵石榴樹上,像照顧自己孩子一樣,盡可能傾注自己全部的心血,澆水、施肥、打藥處處無微不至,冬天還要做充分的御寒措施。
結(jié)出果實后第一年,父親便按照那只有一句話的偏方嘗試了起來,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偏方真的起了作用,反正在以后的秋冬季節(jié)里,我總是咳嗽的毛病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有了這樣的治療經(jīng)驗,父親很自信的認為自己在咳嗽治療中已經(jīng)成了一名“土醫(yī)生”。現(xiàn)在,每當石榴成熟的時候,都會及時摘下來讓侄子和女兒吃,幫自己的孫子孫女提前做好預(yù)防。
有了甜味帶給味蕾的享受和記憶后,女兒現(xiàn)在根本就不喜歡吃帶酸味的水果,這一點父親是很清楚的!對于女兒“咳、咳、咳”背后的用意,可以說已經(jīng)成為了爺孫倆心照不宣的默契了。
“小棉襖等著,爺爺明天就給你送來,那你還想要什么好吃的呢?”
“我想吃那種長的像竹子一樣的東西,就是吃起來甜甜的,嚼完汁水后就吐掉的那種。”
看著爺孫倆這種“周瑜打黃蓋”般的默契,我突然感覺這是那么的似曾相識。小時候的我和父親又何嘗不是這樣呢!想到自己成為父親后的點點滴滴,才懂得父親給予子女的愛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想到這里,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在父親身體健朗的時候讀懂了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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